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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夕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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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夕宴

杜氏的確是氣得厲害, 她站在明意榻前,氣得渾身發抖,若不是婆子扶著她, 她怕是一頭要栽倒在地上。

明意還昏睡著,大夫說她受到了驚嚇, 外傷不斷, 要好好休養生息,不能再受刺激了。

杜氏依偎著婆子,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色,她闔目片刻,又睜眼,轉身朝外走去。

“去準備準備,我要進宮。”

心腹提醒道:“夫人,將要過年了, 這時候進宮, 不太妥當。”

杜氏咬咬牙:“那我就要這樣繼續忍耐嗎?”

“奴婢聽說, 今年除夕夜, 宮中有宮宴,只限皇親。”

杜氏扭頭看她,眼底精光陣陣:“當真?”

已經午後了,杜氏那兒還沒有任何動作。明慈一點沒有著急,她現在整日吃吃喝喝,胖了許多。

只是再怎麽胖,也沒有曾經在廬州那樣圓潤。

她現在是長胖了, 卻依舊很瘦, 比尋常女子要更纖細一些。

明慈有些想慕清明了。

若是她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瘦,會不會又要念念叨叨呢?

女子穿著一件青襖, 外邊兒裹著毛毯,她坐在窗邊,手裏拿著一卷書,恬靜溫婉。

阿蓮站在她身後,領著一人:“姑娘,這是夫人新安排過來伺候的。”

明慈回頭,看向她身後的丫鬟:緋紅襖子,吊梢眼,尖下巴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她出聲問道,聲音輕柔。

丫鬟上前行禮:“奴婢叫阿荷。”

明慈笑,低眉理著手裏的書卷:“阿碧,阿蓮,阿荷,看來母親對荷蓮很是喜愛。”

她又擡眸,看著阿荷:“你初到我這兒,很多事不知道,要多向阿蓮請教請教。”

阿荷恭敬應聲。

明慈拿起書卷繼續看著,阿蓮領著阿荷退下去了。

看了一會兒,她放下書,轉頭看著窗外。

今日天兒不錯,陽光明媚。

過了一會兒,杜氏來了。

明慈放下書,理了理衣裳,起身相迎。

“娘。”她上前去,蹙眉輕問:“二妹妹怎麽樣了?我本想去看她的,但沒讓我進去。”

杜氏拉過她的手,拍了拍:“好孩子,難為你有心,只是二娘還在昏睡,大夫說不能打擾,等她好了,我再讓她來尋你說說話。”

明慈點點頭,她猶豫片刻,又問:“娘,二姐姐……是出什麽事了嗎?”

杜氏:“……沒什麽大事,就是受了驚嚇,又被砸了腳,她身子骨弱,所以才會這般嚴重。”

她低頭,看著女子瘦弱的手腕,眸色漸深:“大娘,你生辰是什麽時候?”

明慈一楞,旋即小聲道:“冬月廿五。”

杜氏作驚訝狀:“那不就是前一段時日?仔細算算,恰好是你剛歸家不久時。”

“怪我怪我!”她扶額自責道:“是我忽略了,委屈了你,一年一回的生辰,就這麽不聲不響地過去了。”

明慈反來安慰她:“娘,我沒事。”

“總之明年還可以過。”

……

杜氏從棠梨院離開後,沒有回去,而是帶著仆從在院子裏閑逛。

“你看到沒?她說話滴水不漏,神色也尋常,到底本性如此,還是在做偽裝?”

杜氏心煩得厲害,方才她和明慈談話時,一直有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對方,結果卻是一無所獲。

心腹說道:“夫人糾結這個做什麽?不是說她不管有害無害,都是要死的嗎?既然如此,何必再去試探?”

杜氏搖頭:“不,我還是想弄明白。”

“你去閣中問了不曾?他們那十人,去哪兒了?死的活的?”她問心腹。

心腹說道:“去問了,他們說,他們派去刺殺明慈的那十人,皆喪命於寺後山的竹林裏。”

杜氏趔趄一步,險些摔倒。

心腹連忙扶住她:“所以夫人,不管那些人是不是明慈殺的,不管她到底有害無害,她都得死。”

“那要如何防備?”杜氏不想做無用功,所以她一直想要探查明慈的底細。

心腹:“嚴防死守,必須派人時刻盯著她。”

杜氏眉目一沈:“罷了,先前是我瞻前顧後,顧慮太多,今後再不會了,你速去安排吧。”

杜氏如何安排了人來監視明慈,如何籌劃要除掉她,她都不知道,也不在意。

是夜,明慈迷暈棠梨院的一幹人,換上夜行衣,溶於夜色之中。

“恐怕這個新年不會太平。”明慈坐在院子裏,烤著火,眉目淡淡。

袁旻看她:“想好怎麽做了嗎?”

她笑:“自然。”

她擡頭看著黑沈沈的夜色:“不會太久。”

袁旻知道她說的是什麽,沈默片刻,只問:“想好今後的路了嗎?”

明慈搖搖頭:“我不在乎,有什麽路,就走什麽路吧。”

“你那個……”袁旻看向她項間,遲疑問:“楚崢說你有心上人,你報完仇之後,何不與他雙雙把家還?來日方長啊。”

他總感覺,她現在是要做最後一搏,完成報t仇後,便要徹底消散。

袁旻很佩服她,不希望她這樣消極低沈,也不希望她消散。

明慈伸手,摸了摸項間的桃核木璧,她笑:“恐怕……恐怕是做不到雙雙把家還了。”

她自己的身子,自己最清楚。

“你們放心。”她起身來:“我承諾過你們的,不會食言。”

“那他呢?”袁旻問:“你就這樣丟下他嗎?”

明慈看他,目光銳利:“我的事,我自有分寸。”

袁旻不說話了。

除夕夜宴,所有皇親,進宮赴宴。

明家皇親沾一點兒關系:杜氏妹妹是皇宮裏的嘉貴妃。所以明家也受邀入了宮。

上馬車前,杜氏與明意對視一眼,二人像是在心照不宣地確認什麽東西。

明意敷了脂粉,看上去沒什麽大礙,和平時一樣。

一路很尋常平靜,一直到入席,明慈都沒有察覺到什麽。

直到一位宮娥斟酒水時,不慎將酒水倒在了明慈的衣裳上,她身子一抖,立馬放下酒杯,跪地求饒。

明慈受驚,猛地站了起來,她扭頭看向上方的帝後,神色無措。

呈豐帝看了她一眼,眸色有些幽暗,繼而看向那宮娥:“亂了規矩,杖殺。”

眾人皆是一驚,沒想到那宮娥會是這樣的下場。

呈豐帝並非是嗜殺成性的皇帝,反而他勵精圖治,奮發圖強,為了朝政民眾殫精竭慮。

宮娥被人帶了下去,嘉貴妃看著明慈,笑:“快下去,換一身衣裳罷。”

關皇後突然開口:“一會子有煙火,間隙時分去換了,來看煙火,恰好合適。”

嘉貴妃眼皮一跳,她臉上的笑意僵了僵。皇後這是什麽意思?這是她的親戚,皇後插什麽手?

明慈不等嘉貴妃再說話,直接坐了下來,嘉貴妃見狀,臉色又是一僵。

宴席畢,一會兒還有煙火會,眾人去了偏殿歇息休整。

明慈被宮娥領著去換衣裳,離坐時,她倏忽看向明意,神色掙紮:“二妹妹……”

明意一楞,不防她有這一出:“……何事?”

杜氏此刻並不在,想來是去尋嘉貴妃了。

“二妹妹,你可知道……”明慈欲言又止,她看向明意的神色中,帶著兩分憐憫。

宮娥在催促了,明慈嘆了口氣,轉身跟著宮娥走了。

明意呆在原地,她回想明慈方才的神色,有些焦灼:明慈是什麽意思?為什麽會憐憫地看著自己?

明慈跟著宮娥,看著越來越偏僻的小徑,她笑著直言:“這是去哪兒?你莫不是想要殺人滅口?”

宮娥突然轉身,她面露兇光,一句話也沒說,手持匕首,狠狠刺向明慈。

明慈懶懶擡眸,擡腿一腳踹入宮娥心窩。

宮娥被踹倒在地,心口傳來劇痛,她忍著痛,再度舉起匕首。

見她要自戕,明慈眼疾手快,奪下了她手裏的匕首。

“你是嘉貴妃的人吧?”明慈一手掐著宮娥的脖頸,一手把玩著手裏的匕首。

“我猜,嘉貴妃是讓你來殺我,然後再讓你自殺,這件事,就這樣了無聲息的結束了。”

她打量著宮娥,忽而笑:“你是皇後下邊兒的人吧?卻反水為嘉貴妃做事。”

“她們肯定用你的家人、情郎或者友人來威脅你,是也不是?”明慈慢條斯理道:“她們可以,我也可以。”

她看著宮娥,莞爾:“你要如何抉擇?”

宮娥防備地看著她:“你要做什麽?要我去殺嘉貴妃?要我指認她?還是……”

“不不不。”明慈打斷她的話,語氣柔柔:“我只想知道,翡翠在哪裏。”

宮娥一怔:“誰?”

另一邊,明意坐立難安,她還回想著明慈離開時的話語和眼神,心裏像是有貓抓一般,教她難以忍耐。

眼瞧著杜氏還未回來,她似打定了主意,起身朝外走去。

丫鬟連忙跟上:“姑娘,夫人還沒回來。”

明意一臉煩躁:“閉嘴!還用得著你說!”

她帶著兩個心腹丫鬟出了偏殿,想了想,專往僻靜的地方去。

丫鬟一開始還勸她,後來被她罵了兩句,也不敢再勸了。

“到底在哪兒啊!”明意很是煩躁,她看著前邊兒昏暗處,莫名有些害怕:“不是說就在這邊嗎?”

身後沒有動靜,明意擰眉,回頭看去:“你們啞巴了?”

她不知看到了什麽,瞳孔微縮,一臉驚恐,扭頭就要逃跑,頸後卻傳來劇痛,她兩眼一翻,軟綿綿倒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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